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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饮食男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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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毓瑜

李毓瑜,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散文学会常务理事,曾在《四川文学》《山花》《人民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并多次获奖。年出版长篇小说《蓝衣女人》,为年度重庆市扶持重点文学作品。

张正玉看着丈夫王为治,越来越不顺眼,年青时他可不是这付模样,如果是像现在这样,几天不洗澡,也不换内裤,身上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隔夜酸味。叫他洗澡,还说我又不得妇科病。早知道他会像现在这付样子,张正玉才不会嫁给他呢。在家当姑娘时,张正玉虽然算不上是一朵花,但好好歹歹上门来给她说媒的人,总是前脚走了后脚来,看来看去,看乱了眼一个也没定下来。结果外单位来了一个实习生,向她学习财会,唉,怪只怪自己,实习的走了就走了,自己是好管闲事,生怕人家没有学会,还十天半月的跑到人家单位去指手画脚,好了,这下惹事了,实习生认定了她,三天两头上她家来,她就说不清楚了,说不清楚就只好嫁给他了,这个王为治,就这样成了她的男人。

其实,张正玉也不傻,年青的王为治脸白白的、手指尖尖的,文静秀气,不爱笑,脸上带有几分忧郁,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就是这份怜惜,让张正玉不放心,有了几分母爱。一个女人对男人有了母爱,女人那份柔软变成爱就是从冬天到春天的过程,自然而又短暂。张正玉和王为治从认识到结婚,也只有冬天到春天的距离,从十一月到来年的四月,半年不到的时间。

现在想起来,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个陌生的男人,仅仅因为一次偶然的实习,就好比一堵墙壁,仅仅偶然被人钉了一颗钉子,张正玉就把自己挂上去了,还是一辈子。

唉,那该死的母爱,完全就是一味毒药,把自己害了。结婚不久,有了儿子,她的母爱从王为治那里拿出来给了儿子,王为治这么多年怎么样,她匆忙地一瞥而过,儿子上中学住校了,回过头来她才发觉王为治不是原来她嫁过的那个男人了。

首先是模样的改变。脸上的肉掉了,露出了两块隐藏的大颧骨,一头茂密似青草样的头发稀疏了,头皮时隐时现,还有那双手,曾经吸引过她的那双细长的在电脑上利落起舞的手,粗糙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一条条青筋。张正玉曾经是多么熟悉这双手呀,细长、光滑而又干净。实习的人走了,自己还十天半月地往人家单位跑,除了母爱,还有就是王为治这双与众不同的手。指甲修剪打磨得就好像一位绅士,红润修长,显示出少有的教养和气质。她看王为治打电脑,手指上下翻飞,想起了自己的中学生活、想起了她的少女时代,想起了她的音乐女老师弹钢琴的红润细手就是像王为治这样上下翻飞的。

张正玉对王为治怀春了,犹如怀春的母猫,一趟一趟地跑到王为治的单位去叫春,恰恰王为治也是一只嗅到气息的公猫,一公一母,两只叫春的猫,散发着雄性和雌性的荷尔蒙,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张正玉反思自己,她和王为治的婚姻,荷尔蒙比爱多,青春的盲动掩藏了婚姻的凶险。

不过新婚燕尔,张正玉还是好好领受了王为治这双如女人般细手的爱,王为治细腻的双手,从头到脚、从鼻子到眼睛、到脚趾头春回大地般的抚摸,一点一点燃起了她的激情,一点一点勾出了她体内原始的冲动,有人说,上了床的男人和女人才能真正认识,这话用到张正玉的身上,恰如其分。

一脉不和,周身不遂,一个细节看着不顺眼,女人就减了对男人的激情,更别说现在王为治身上有这么多摆在眼前不顺眼的细节,张正玉的激情就这样生生地像磨刀石那样粗糙的王为治给熄灭了。

就说前不久两人的一次争吵,一点小事就让张正玉和王为治分了居。点火绳就是因为王为治每天三次在卫生间的洗漱引起的。

张正玉是个有点洁癖的人,她喜欢家里干净、清爽、不潮湿。因为家里卧室、客厅全是木楼板,木楼板是绝对禁止水的。给王为治说了多少次了,他仍是我行我素,把卫生间的水带到了客厅。张正玉看着就是一肚子的气,张正玉一天三次要拿着拖帕跟在王为治的后面给他揩屁股。不擦不行呀,她心痛她的木楼板。

怨气就是这样积聚的。终于到了爆发的这一天。

晚上王为治洗漱时,又把卫生间弄得精湿,张正玉照例又去拿拖帕,脚下的拖鞋一滑,她一把抓住了窗棂,才避免了一场因水的原因发生的灾难。

“你是猪呀,听不进人话呀,我骨折了你很高兴,对不对?”

王为治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没有骨折吗?你喊啥子?没有叫春啥?”

这一句捅到张正玉的心子上去了,完全就是挖了她的祖坟山。哪里有痛他就捅哪里,“好,王为治,你听着,我叫不叫春与你无关,这日子到头了,不过了”。张正玉嘴唇哆嗦着,抱了被褥直奔客房。

王为治看着张正玉像一只发情的母猫,身上的每根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得鼻子哼哼,“神精病,大题小作”。

不幸的是,这话被客房里的张正玉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我神精病,你不要给我说话。”

“不说就不说。”王为治也不让,反正也没有事,吵架调剂情绪。

张正玉才不是调剂情绪,她是认了真的,一个女人对男人丧失了激情,这家庭就没有了平衡,再加上一份不满与怨恨,这夫妻之间的情,比一杯白开水还不如,完全就是头道不能喝的洗茶叶的水。

白天各上各的班,下了班,张正玉买菜煮饭,饭做好了,就自己吃,也不招呼王为治。王为治也不讲客气,不请就自己端碗吃。

按照原来的习惯,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洗涮完毕,王为治往沙发一躺,盘着身子看电视。

这也是张正玉最不满意王为治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条蛇盘在那里,不是一个活鲜鲜的男人。张正玉一生中最恨蛇,也见不得蛇,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想不到自己竟然跟这蛇日夜相处,还结了婚。

想当年,她和王为治走到一起的时候,那是看天天也蓝,看水水也欢,时时刻刻心里都装着笑声,无关紧要不好笑的事也能让张正玉从心里发出笑声来,对人对事态度也格外的好,就是在家里作姑娘最不爱吃的苦瓜,和王为治结婚后,只要是王为治从菜市买回来的,炒也好、凉拌也好,甚至苦瓜烧肉,她都大口大口地吃,说也怪,那时吃在嘴里的苦瓜是甜的,没有苦味,不仅是她奇怪,连她妈妈都奇怪。她妈妈见人就说:“结婚好呀,我的娃儿要吃苦瓜了。”说多了,就有点祥林嫂的味道,出门买菜,她还还没有张嘴说苦瓜,邻居就说;“知道你娃儿要吃苦瓜了。”

这句话终于成了那条街的名言,好长时间老人见面说起儿女婚事,不问你家娃儿结婚没有,而是问“你娃儿吃不吃苦瓜?”

现在张正玉是早已不吃苦瓜了,现在的苦瓜吃在嘴里真是苦,哪里还有当年吃苦瓜半点甜的影子,为了不吃苦瓜,尤其是把被褥抱到书房后,她主动掌握了买菜的大权,看到苦瓜就躲着走,她的日子够苦了,再在饭桌上弄苦的来吃,那真是自讨苦吃,自找苦受。

于是饭桌上经常出现的是甜南瓜、不甜的菜也要弄甜,糖醋青椒、糖醋白菜、糖醋排骨、糖醋鱼香肉丝,红烧肉苦瓜变成了红烧板板,最后不忘加冰糖……

王为治冒火了:“桌子上的菜甜腻腻的,饭都没法吃。”

女人说:“有咸菜,你自己去买。”张正玉不想让他,因为她没有让他的激情了。他不是她儿子,是儿子她可以让,在这个家,她让他得太多了。

就说看电视吧。他从来不照顾她的情绪,电视的频道掌控在他的手里。她想看中央三台的唱歌、跳舞,他说没趣,唱来唱去都是那些歌,她想看周一中央六频道的“流金岁月”,他说是老电影没意思。他要的是中央四频道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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