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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1/8 20:45:00

方晓伟

准扬菜系是我国四大菜系之一,它以刀工精细、塑形精美、口味咸甜适中,其味淡雅,南北咸宜,食材调配色调柔和艳丽;擅长炖焖,汤质稠浓、鲜美不腻为特点。而扬州药膳则是在此基础上,以中医阴阳五行学说和因病、因人、因时辩证方法为指导,寓药于食、食助药性;既是美食,又是可健身、祛病、延年的一种“历久弥新”的营养品,更是中华药膳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扬州药膳的形成和发展与中华药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扬州地处江准平原,临近江海;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文人聚汇的特定条件,给扬州药膳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

扬州药膳,始于战国,到汉魏时期开始兴旺起来,此时尚没有形成自己的风味和流派。汉吴王刘濞都于广陵(即今扬州),枚乘官拜郎中,在扬州生活了较长时间,对扬州的饮食风俗有一定了解,他在《七发》中云:“维形之腴,菜以算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肤……,熊曙之,芍药之酱,薄芪之妥,鲜鲤之烩,秋黄之苏,白露之茹,兰英之酒,酌以滌口,山梁之餐,豢豹之胎。”反应了当时药膳食疗的端睨。

三国时期,名医华佗曾行医于广陵(即今扬州),广陵人吴普拜华佗为师,尽得其传,医名甚著:“普依佗疗,多所全济”,吴普后来成为我国第一位倡导食疗和体疗的宗师,著述《吴普本草》、《华佗集验方》中有较大篇幅论及食疗药膳。“普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足证其身体力行之效。广陵太守陈登,嗜食生鱼脍致病,“胸中烦,面赤不食”,经华佗及吴普治愈,吴普给陈登提出的愈后保养建议就是饮食要“火化”后食用,由此可以看出扬州菜肴“讲究火工,擅长炖闷”由来已久。

隋炀帝三幸江都(即今扬州),并较长时间驻跸江都,不仅将北方的烹饪技艺带到扬州,而且江南各地又纷纷进贡珍肴名馔,使扬州厨师开阔了眼界,兼收南北各家之长,促进了扬州菜肴及药膳配方制作技艺的提高。唐朝扬州经济繁荣已达到历史鼎盛时期,巨商大贾和士大夫追求吃喝玩乐,十里长街,酒楼茶馆,比比皆是。灯火辉映的彻夜宴席,酒饌的丰盛精美自不待言。

鉴真大和尚是我国第一个东渡日本弘扬佛法,又传授中医药及豆腐制作等饮食烹制技艺的人,所著《鉴上人秘方》虽佚,但纂录于《医心方》、《集验方》中之食疗药膳,仍有较多篇幅,当代名医耿鉴庭先生年青时在扬州曾亲见印有“唐传豆腐干,黄檗山御门前淮南王制”字样的双边框盛豆腐干的口袋。饮食既发达如此,那么医药的发达就可想而知了。

唐时扬州,名医众多,如王师、李含光、谭简、穆中、紫极宫道士等医家均名重一时,对食疗起着倡导推进的作用。王师的《口齿论》、《风痰论》指出:“饮食不节,嗜好偏胜,替是致病之由。”《太平广记》卷记载,晚唐高骈镇守扬州时期,有术士“善医大风,将患者置于隙室中,饮以乳香酒数升,以利刃开其脑缝,挑出虫盈掬,然后以膏药封其疮,另与药服之,更节其饮食动息,倾旬余,疮尽愈,才一月,眉须已生,肌肉光净,疾若失,其术神若此。”

宋辽元金时代,有扬州医生许叔微、王克明、祁宰、邹放、杨吉老、王仲明、邱经历等著名医师,许叔微是真州(即今仪征白沙人),他幼年时家境贫穷,成年后精心钻研医学,挽救了许多重症患者。历史上记载着他许多感人的行医故事。有一次,许叔微替一个尼姑看病,就以生地、柴胡、黄芩等研细为丸,伴以乌梅汤送服。乌梅汤是一种饮料,许叔微将其作药用,这是扬州医生的一大创造,是药膳食疗的一大进步。南宋周密在一本名叫《癸辛杂识续集》的笔记中记载当时扬州有一名姓邱的经历(经历是一种官职),“尝治消渴,以酒酵作汤,饮之而愈,皆出于意料之外。”以酒曲治疗糖尿病,这就是药膳的功力所在了。再如,宋时扬州的春饼,以荠菜作馅心,既可口,又是清热利湿化痰的药膳食品。春饼即今之春卷,已成为久负盛名的扬州小吃之一。

扬州药膳到了明清时代,已形成完整体系,明万历年间《扬州府志》记载:“扬州饮食华侈,制度精巧。市肆百品,夸视江表。市脯有白瀹肉、漉炕鸡鸭。汤饼有温淘、冷淘或用诸肉夹河豚、虾、鱔为之。又有春笺藩饼、雪花薄脆、果馅、粽子、馄饨、炙糕、一捻酥、麻叶子、剪花糖等,皆以扬仪为胜。”当时扬州,名医以李明元、陈君佐、方选、周之藩、林长生、史廷立等为最,成精于医而能决死生,勇活人而廉于敛取,在名医们的著述如《眼科简便方》、《审视瑶函》和《本草集要》中,对饮食疗疾、保健药膳方剂均有较大篇幅的论述,如治雀盲以羊肝糕、治内障以海带羹、治天行赤眼以绿豆银花汤等。清朝立国后,扬州再度繁华,百业兴旺,经济的繁荣又促进了扬州文化发展,是以扬州的烹饪及药膳一时间颇具声名。

时人林苏门的诗歌体笔记《扬州三百吟》列举了“堆花烧酒,摸刺鱼刀烧金华火腿,冷蒸、热切、重烧、活打、应时春饼、灌肉汤包、荷叶甲、鲥鱼卷、蚌饼、荸荠糕、火腿粽、山楂糕、乌米饭、黑鱼汤、马鞍桥、水鸡豆、葵花肉圆、兰花蚕豆、石膏豆腐、水晶肝肠”等著名菜肴,这其中有七个品种就是药膳。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扬州的巨商大贾追求吃喝玩乐,又欲借助医药以却病延年,青春常驻。

盐商徐赞候,歙县人,家住南河下街,与康山草堂比邻,家资巨丰,常年服用人参燕窝汤、人参莲子汤、洋参百合汤、冰糖哈斯吗、珍珠八宝霜、珠玉八宝粥等药膳以求却病延年;宴请宾客常设虫草鸭、枸杞虾仁、鹿鞭汤、叉烧仔猪、鱼鳔羹、归芪鸡等药膳佳肴。《扬州画舫录》曾记载了乾隆在扬州时的一次宴会,菜肴之丰盛令人瞠目。宴会菜肴共分5份,如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淡菜虾子汤、血粉汤、米糟猩唇猪脑、蒸驼峰、梨片伴蒸果子狸、猪肝假江瑶、鸭舌羹、茧儿羹、西施乳、鸡笋粥、芙蓉蛋等均是佳肴名药膳。除宫廷菜外,扬州小吃中也有花式繁多的药膳出现。例如八宝粥,枣泥糕、桑椹酒酿是就传统药膳小吃。

其时,扬州药业,每至九月初八,举行盛典,开始是药业同仁大聚会,以后渐渐演变为各家单独举行。仅以大德生药店为例,每至九月初八,先宰鹿一头,点香烛、设供品以纪念药王,晚宴则恭请药业同仁及扬州名医,席上尽为药膳佳作,如冷盘有炝海参、溜木耳冬菇、拌竹沥冬笋、盐水鹿舌等,热炒有龙井虾仁、枸杞蟹粉、梨丝肉片、雪菜山鸡脯等,烧菜有五香野鸭、清蒸果子狸、归芪鸡、烧鹿脯、竹荪鱼翅等菜目,且每年翻新,于此可见扬州药膳之一斑。

由于温病学派的崛起,扬州中医除擅长调理内外各症外,又谙热性传染病的治疗,名医辈出,著述较丰,其对疾病的饮食宜忌及调养方药,皆为医患接受,药膳处方较多,难以一一叙述,仅举较有代表性方剂,如雪羹汤(地粟、海蜇)、獭瓜糕(獭瓜屑、米粉)、韭汁饮(韭菜汁)、童肺汤(童便、猪肺)、天生白虎汤(西瓜)、天生复脉汤(甘蔗汁)、五汁饮(芦根、地粟、稿、梨、甘蔗)、四鲜饮(鲜生地、鲜芦根、鲜藕、鲜麦冬)等均具有明显疗效。

晚清至民国,由于种种原因,扬州城市地位有所回落,但医家在治病时仍大量使用简便廉验的药膳救治贫病无力购药者,因医家甚多,流派各异,难以一一叙述,仅举如扬州外科耿樵鹿老夫子治痈,溃脓后久不收口,令病者服黄芪猪蹄汤。任继然老夫子治黄疸肝炎,令病者饮柳叶红枣汤,治癫痫则用遂心丸(甘遂猪心)。吴克谦老夫子治齿衂,令病者饮冬青叶肉汤,治尿血饮用藕蓟汤(鲜藕小蓟),治水肿饮金鲤汤(鲤鱼加蒜头)等均收到明显疗效。此时,因淮扬厨师大量外流,传播了高超的烹饪技艺,扬州菜肴和药膳声誉越来越高,影响也越来越大。

解放后淮扬菜系是最早进入北京饭店的。年开国大典的盛大宴会,菜单就是用的淮扬菜。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扬州药膳菜肴有了新的发展,许多专家学者纷纷著书立说,不断研究总结和推广淮扬菜及药膳的烹饪技艺和配伍,让淮扬菜肴和药膳这颗明珠放出更加灿烂的光芒。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扬州有关部门和扬州名厨联合研发的扬州红楼宴,其中龙袍鱼翅、雪底芹芽、老蚌怀珠、生烤鹿肉、西瓜盅酒醉鸭、明珠燕菜等就属于扬州药膳的范畴。年10月,首届国际营养药膳烹饪技艺大赛在扬州举行,扬州共有18名选手折桂,其中17人获得“营养药膳大师”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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