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是世界,然而在人的眼中,整个世界实在是太奇妙、太神秘了!它是如此的绚丽多彩!如此的纷繁复杂!如此的气象万千!让人永远也寻不到源,追不到底,永远也猜不透,想不完!
花朵五彩缤纷,江河奔流不断;生命繁衍不息,人世悲欢聚散;日月你追我赶,宇宙空广浩瀚,世间万物就是以如此这般的面貌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假如一直以来整个世界并不是以我们现在所知晓、所认识的样子存在的话,换句话说,花朵并非五颜六色;水也不是流动的物体;世俗遵循着另外一套生活准则;太阳系的星球有一个不存在,或者一开始就多出一个;更有甚者,这个世界不是以时间与空间的方式存在的话,那么它又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它就一定会以现在的这种面貌呈现出来的呢?
一个细胞与一个成人来比,差距无异于天壤之别。然而人却实实在在地是由一个细胞逐渐分裂而来的。如果说这种变化的结果令人感到无比惊奇的话,那么细想起来整个生命的孕育过程就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了。为什么一个细胞就会分裂成两个?它的根本动力在哪?这与整个世界运行和变化的根本动力是一回事吗?如果每一个论点皆需要论据来支持的话,那么这个动力的最终答案还能够被人找到与了解吗?
从古到今,人类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所有的现象与事物一定有一个最后的解释与最终的本源,并且为之进行着锲而不舍的思考与探索。《庄子天运》中曾经说道:“天在运行吗?地在静处吗?日月在天空中来回更替是在争夺处所吗?谁主张这样的?谁在维系着这个规律?谁没事在推动着这些现象的运转?这些事物之所以呈现出这么一种状态难道是因为有机关发动而不得已的?还是由于自行运转而停不住呢?云与雨的相互交替到底是谁最先开始的?风从北方起,一面往东,一面往西,在空中来回地徘徊,那么是谁在天空中对它们进行着嘘吸……”
在以上的这些提问中就闪耀着人类早期文明的理性与智慧之光。做为古代朴素的辩证主义哲学,中国的道家学说认为世界之所以具有自己特定的形态与运行方式是因为在冥冥之中有一种法则在统领、支配着一切。这个法则就是道家学派所阐述的核心内容——“道”。那么“道”究竟是什么呢?我们又如何来理解它呢?
(《庄子大宗师》)中所言“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转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从以上这段话中,可以了解到“道”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它没有一个具体的形态可言。然而在平时的生活中,我们却又无时无刻地不再体会和感受着它的作用和效能。因而,在这里,我们尽可以把它理解成为一种不能凭感观直接捕捉到,但是却客观存在的自然法则与规律,并且这个规律是宇宙之所以呈现出此状态的最根本的推动力和最终的答案。
其实“道”这种由古代哲学思想所体悟出来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具有科学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运”的这段话深刻地揭示出了自然法则的价值与重要性。可以说正是这种冥冥之中的神秘规律在宇宙中孕育和发展着一切事物。
人也是从自然中来的,我们的生活状态及生存方式并非自己选定,而与生俱来的本性也不可能摆脱掉自然界的影响与安排。因此,如果想更舒适、更正确的生存在于天地间的话,首先就应该对自然界有一个充分的认识和尊重才行。我们不能只单凭自身的好恶与实用心理来对周围的事物强分是非短长。这个世界永远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群体,任何一个人。人类不过是宇宙之中的一群过客而已,体会宇宙运行的法则,与周围的事物和谐安宁的相处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独脚兽羡慕多足虫,多足虫羡慕没脚的蛇,蛇羡慕风,风羡慕眼,眼羡慕心灵。
独脚兽问多足虫:‘我用一只脚跳着走,以为没有谁走得比我更有水平了,而如今,你用一万只脚行走,我实在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走的。’
多足虫说:‘你没有看见一片水落在地上的情形吗?除了中间的一大片以外,周围还有无数的小部分。它们大的像珠子,小的像雾露。它们为什么会呈现出这种现象?这种杂乱无章的现象难道也有规律可循吗?在水未泼出去之前,也能断定盆中的每一个滴水将来会落在什么地方吗?现在我动用我天然的机能来行走,我怎么知道什么原故呢?’
多足虫对蛇说:‘我用很多的脚步行走,然而还不如你没有脚步走得快,这是为什么呢?’
蛇说:‘我用我天生的机能行走,这怎么能改变呢?它是天然形成的,我怎么知道!’
蛇对风说:‘我运动我的腹肌行走,看起来已经像无脚行走了,但依然不能和你相比。你飞得是那么快,然而又是来无影去无踪,这是为什么呢?’
风说:‘是的,我呼呼的从北海刮起,很快就能飞入南海,我没有腿,更没有脚,可是我为什么跑得这么快,我也不知道。’”(《庄子齐物论》
风对目说:“我无腿无脚行走的奇快无比,但是怎么能比得了你稍稍一动视野就能跨越万里,你是怎么走的?”
目说:“我是随心走的,心让我这样,我就这样。”
目对心说:“我转动得再快,范围依然有限,怎么能比得上你在瞬间之内就能飞越到无比抽象、深远的时空中去呢,你是怎么走的?”
心说:“这种灵感一类的无意识行为,我怎么能知道呢?太深奥了!”
“彼正正者,不失其性命之情。故合者不为骈,而枝者不为跂;长者不为有余,短者不为不足。是故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故性长非所断,性短非所续,无所去忧也。意仁义其非人情乎?彼仁人何其多忧也?
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今世之仁人,蒿目而忧世之患;不仁之人,决性命之情而饕贵富⑩。故意仁义其非人情乎?自三代以下者,天下何其嚣嚣也?
“且夫待鉤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绳索。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使天下惑也!”(《庄子骈拇》)
是呀!自然界的神奇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尽管它是一种无意识的自然运行,但是这种天然的力量是如此巧妙,又是如此的伟大。它把这个世界变得异常美丽与复杂。各种奇伟瑰丽的事物与现象在不知不觉的盲目中孕育而生。一只小鸟从嘴到尾巴的颜色分部与天上的彩虹一般无二,怎么会这巧?难道生命与气象都尊循了一种自然法则吗?还是二者之间有着某种复杂与神秘的联系??蝴蝶翅膀上的图纹的规则性好像是用精密仪器制作出来的,然而它们并不是仪器做的,而是一种盲目的自然现象。既然如此,人的智慧与才能又何尝不是这样,它们大都也是一出生时就具有的天赋。我们所应该做的是尊重天赋,珍惜自然,很好地保护它、善待它,而不是去过多的改造它、干涉它。
“庄子曰:‘吾师乎!吾师乎!赍万物而不为戾;泽及万世而不为仁;长于上古而不为寿;覆载天地、刻雕众形而不为巧。’此之谓天乐。故曰:‘知天乐者,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故知天乐者,无天怨,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庄子天道》)
“道路是人行走出来的,事物是人称谓出来的。事物之所以会呈现出这样的状态,自然有它的原因,它之所以不呈现这样的状态也自然有它的原因。事物之所以可以这样,有它可以的原因。它之所以不可以这样,有它不可以的原因。它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因为那是自然形成的,它为什么不是那个样子?因为那也是自然形成的。它为什么可以?回答是自然,它为什么不可以?回答亦是自然。”《庄子齐物论》
天生万物并无偏爱、贵贱之分,人对事物分出了贵贱等级是因为一己之私的原故。既是出于私心主观,就很难做道公平正确。只站在一个角度上看问题势必会犯以偏盖全,一叶障目错误。天然就长成这样的,是要不得什么理由的,从科学研究可以无限深度地去钻研下去的角度来看,我们也无法知道宇宙中的最后根源,因而也就不应该总站在人特有角度上去过多地改变世界。人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光从自身的角度去看问题就会变得相当的片面,如果那样的话将不利于我们更加正确地去理解宇宙,也不利我们自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