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古时候的豆豉能防疫,那肯定先要说说历史。
豆豉的历史
远在春秋战国的屈原时代,就已经有豆豉的生产与食用。《楚辞.招魂》中就有描述拜祭先人的情景,“室家遂宗,食多方些:稻粢穱麦,挐黄粱些;大苦咸酸,辛甘行些。”这个“大苦”就是那个时代的豆豉。招魂的意思,就是供奉这些好东西,叫先人不要到处流浪,回来宗室享用。有人说,把“大苦”解释为“豆豉”是胡扯,还好,超级书法家虞世南,还在隋朝秘书郎任上所编的《北堂书钞》,第一百四十六 酒食部五有明确解释:
因为这一段太重要了,是迄今为止对豆豉进行系统描述的最早的文献,所以全文照录。很多人说在西汉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才有豆豉记述。虞世南说这是不对的。隋朝的北堂书钞是这么说的:
豉三十四
五味调和须之而成「释名曰豉嗜也五味调和须之而成乃甘嗜之也○今案陈俞本及毕校本释饮食篇乃下有可字」辛甘之味此发行之「楚辞云大苦酸咸辛甘行注曰大苦豉也○今案见楚辞招魂篇」大苦「楚辞云如上○今案详上条」康伯「博物志云外国有豉法以苦酒嫂豆暴合极燥以麻油蒸讫复暴三过擣椒屑合之中国谓之康伯○今案明吴琯校本稗海本脱此条御览八百五十五引同陈俞本嫂误作浸」益气「吴氏本早云豉益人气也○
今案问经堂丛书神农本草经附吴普本草同据御览引亦同」下气「博物志云外国有豉法以苦酒嫂豆暴令极燥以麻油蒸讫复暴三过乃止下气和○今案御览八百五十五引同陈俞本注见上」美豉出鲁「古艷歌云白盐海东来美豉出鲁门○今案陈俞本同」饭唯盐豉「谢承后汉书云韩崇為汝南太守遣妻子麄饭唯菜茹盐豉而已○今案姚辑本脱遣妻以下陈俞本遣作遗汪辑本谢书据书钞引亦作遗餘悉同」盐豉共角「又云羊续為南阳太守盐豉共一角三辅之最○今案陈俞本及姚辑本汪辑本谢书角作壶无三辅句」
这段文字中,多次出现豆豉的描述,也明确说出了隋朝人的理解:“大苦豉也”。那就是说,屈原(约公元前—公元前年)的时候已经有豆豉,比司马迁的货殖列传起码早了两三百年。博物志中更有与现代豆豉制作有得一拼的高级方法,有点类似现代的九制陈皮:以苦酒、发酵的豆子、暴晒令其干燥,然后下麻油蒸软,如此反复三次才成豆豉。
而《博物志》是西晋张华(~)编撰,那时候已经有这么复杂的豆豉制法,不得不令人惊叹。除了这些文献的记载,豆豉的历史也有实物证明,那是汉代以前的常见食物。
其中一个出土文物,类似现代的调味罐,一边写着鲁豉,一边写着齐盐。
这也印证了《北堂书钞》上说的,古艷歌云:白盐海东来,美豉出鲁门。那时候最好的豆豉来自鲁国。而齐鲁分开两个地方来称呼的时代,那就早在武王伐纣之后,姜子牙被封到齐地,而周公姬旦被封到了鲁地。由此,齐国和鲁国成为山东半岛最著名的两个诸侯国。直至战国末期的荀子才把“齐鲁”作为统一地域概念。由此也同步证明,豆豉时战国前的产物。
豆豉的神话威力
首先,传说豆豉能辟邪。古代最好的豆豉来自鲁国,也就是山东一带制作豆豉肯定有高超的技艺,也会很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包括神话故事。事实上济南一带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门神和豆豉的老故事。民间贴门神,用得最多的一对宝贝人物,就是秦琼和尉迟功。
相传秦琼在济南居住,天天用豆豉调理肌体,结果力大无穷,武功高强,就连妖魔鬼怪也怕秦琼豆豉(“都吃”)附上身,所以不少市民在吃豆豉之余,还把秦琼当作守门神,节庆之际就将其画像张贴于大门之上。因为秦琼很猛,和钟馗差不多,什么都吃douchi(豆豉),当然包括路过的妖魔鬼怪。所以,老人家都记得吃豆豉有益健康,驱魔辟邪。因此博物志有云:豉,益人气也!
其次,多吃豆豉让人容易成道成仙。《后汉书韩崇传》有记载说,韩崇做汝南太守时,让老婆孩子吃粗饭、蔬菜和盐豉而已。他是没钱么?不是,汉哀帝任命韩崇去做汝南太守时,下诏引见,赐车、马、剑、革、带。上仍敕崇曰:汝南,心腹之地,位次京师也。可见韩崇作为仅次于京师的地方首席大员,皇帝有赐不少金银财宝,但为何一家人只吃蔬菜豆豉。原来,道学经典《历世真仙体道通鉴》有记载,得道升仙了。
“吴国韩崇好道,游名山,采方术,於林屋遇璋玄,求度世之道。璋玄以流珠丹授之,谓崇曰:子行此道,无妨居世,功成之日,自当仙举也。崇行之大验,仕为汝南太守,在郡十四年,政化自洽,着为天下最。年七十四,璋玄又降之,授崇隐遁解形之法。入大霍山,又授崇道化泥丸紫户之术,而升天矣。”
豆豉的功效
其实,那些神话故事,都只是民间说辞而已。豆豉既然有两千多的历史而经久不衰,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首先是豆豉的食用功效,古语云:食以味为先,豉乃五味调和须之而成,可见,豆豉的调味特色在于“和”,也就是它能够和所有食材搭配,功效就是调和,增益其所。比如蒸排骨时,放上十来二十粒豆豉,排骨的鲜甜味道就跃然碟上。各大菜系菜谱中,随便能见豆豉调味的身影。
其次是豆豉药用功效。中医认为豆豉有和胃、解表、除烦忧的作用,可以用于治疗小儿积食,轻度的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都可以用豆豉来缓解。明李时珍《本草纲目》:“黑豆性平,作豉则温,故能升能散”
从现代科学原理来解释,豆豉发酵过程中产生含量很高的豆激酶,豆激酶具有较好溶解血栓的作用;豆豉中含有多种营养素,可以改善胃肠道菌群。常吃豆豉还可帮助消化、预防疾病、延缓衰老、增强脑力、降低血压、消除疲劳、减轻病痛、预防癌症和提高肝脏解毒功能,不少地方的人用豆豉来解酒;豆豉还可以解诸药毒、食毒,豆豉适合一般人群均可食用,尤其适合血栓患者。
《伤寒论》有载“栀子豉汤”,豆豉辛散苦泄性凉,既能透散外邪,又能宣散邪热、除烦,常与清热泻火除烦的栀子同用,治疗外感热病,邪热内郁胸中,心中懊憹,烦热不眠。
《温病条辨》中专治感冒的“银翘散”,豆豉辛散轻浮,能疏散表邪,且发汗解表之力颇为平稳,无论风寒、风热表证,皆可配伍使用。用治风热感冒,或温病初起,发热、微恶风寒,头痛口渴,咽痛等症,常与金银花、连翘、薄荷、牛蒡子等药同用。
《肘后方》中的“葱豉汤”说,若风寒感冒初起,恶寒发热、无汗、头痛、鼻塞等症,常配葱白。晋朝葛洪的《补缺肘后方》中的用法更厉害,豆豉治温毒发斑,大疫难救:黑膏生地黄半斤、切碎,好豉一升,猪脂二斤。合煎五六沸,令至三分减一,绞去滓,末雄黄、麝香如大豆者纳中,搅和,尽服之;毒从皮中出。这也是记载了豆豉防疫最直接的一个药方子。
《本事方》中的“紫金丹”,能治肺病,哮喘咳嗽都有奇效。豆豉治多年肺气喘急,呴嗽,晨夕不得眠:信砒一钱半(研飞如粉),豆豉(好者)一两半(水略润少时,以纸浥干,研成膏)。上用膏子和砒同杵极匀,丸如麻子大。每服十五丸,小儿量大小与之,并用极冷腊茶情临卧吞下,以知为度。
这一系列的证据表明,豆豉这个神奇东西,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历史,各种用法都被前人挖了个遍。所以如果豆豉对某种病毒或者疫症有一定的防疫作用,不足为奇。有广东网友挖掘到一个情况,盛产豆豉而且市民喜欢吃豆豉的两个地方阳江和云浮,即使在疫情形势紧张的2月11日,居然受感染的人还是极少。特别云浮的罗定豆豉有几百年的制作历史,市民几乎每餐都有用来调味。由于目前云浮还是零感染,那就怪不得市民自嘲说吃豆豉吃多了。
豆豉的防疫功效猜测
当然前面这些没有依据的猜测,事实上也只算是个故事,不足为信。不过豆豉的现代药效与制作有一个正经的出处,版《药典》淡豆豉条本品为豆科植物大豆Glycinemax(L.)Merr.的成熟种子的发酵加工品。取桑叶、青蒿各70~g,加水煎煮,滤过,煎液拌入净大豆0g中,俟吸尽后,蒸透,取出,稍晾,再置容器内,用煎过的桑叶、青蒿渣覆盖,闷使发酵至黄衣上遍时,取出,除去药渣,洗净,置容器内再闷15~20天,至充分发酵、香气溢出时,取出,略蒸,干燥,即得。
现代中药淡豆豉的规范生产方法中,有一个很刺眼原料“青蒿”,要知道青蒿素,可是治疗流行病疟疾的法宝,屠呦呦因此而获得了诺贝尔奖。如果淡豆豉和青蒿结合,能够有类似功效,那可是不得了的一个发现。可惜,小编不从事医药研究,无从下手。只好多吃点豆豉,支持一下山区经济建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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