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宋朝时期,木征族、瞎毡族、禹藏族,三族分别有哪些特点?首先,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需要知道,木征族是龛谷瞎毡诸子南迁至河、岷、洮州和武胜军后形成的新的部族。而瞎毡族的政治中心在龛谷城,木征族的政治中心在河州(今甘肃临夏);瞎毡族始终奉行“联宋抗夏”政策,木征族的外交政策更加灵活,在继续保持与宋关系的同时,逐渐谋求对夏改善关系。
木征族的大首领是木征,据《梦溪笔谈》卷二五《杂志》载:瞎毡有子木征,“木征”者,华言龙头也,以其唃厮啰嫡孙,昆弟行最长,故谓之“龙头”,羌人语倒谓之“头龙”。木征是唃厮啰嫡长孙,又为瞎毡诸子中最长,出身高贵,地位尊崇,在熙河地区蕃部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嘉祐八年(年),瞎毡死,木征受西夏侵逼,在龛谷“孱弱不能自立”,被迫南迁河州。木征初到河州,根基不稳,于是与上丁族结成姻亲关系,组成牢固的政治联盟,以抵制禹藏族及支持者西夏的侵逼。
嘉祐三年(年)十月,木征在上丁族首领瞎药和蕃僧罗尊的支持下,准备在洮州(今甘肃临潭)立文法事,以服洮、岷、叠、宕、武胜军诸羌,宋朝“以其近边,逐之,乃还河州”。
宋朝对木征的猜忌和驱逐
宋朝对木征的猜忌和驱逐,导致了木征的不满,于是抄掠西域诸国贡使商队来报复宋朝,据《宋史·吐蕃传》载:“河州、武胜军诸族寖骄,闭于阗诸国朝贡道,击夺般次。”
木征此举相当必要,也有利可图,正如祝启源所言:“在没有外来民族军事入侵的情况下,首领们可以通过掠夺来维持其部落内部的秩序,缓和族人的矛盾。如果打了胜仗,还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卤获物,扩充地盘,充实其经济实力,同时还可以提高威信,稳住首领的地位。”
不过,这种掠夺只是他们赢取宋朝重视的手段,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与宋朝建立贡使关系并攫取源源不断的丰厚赏赐,当这一目的达到时,他们很快改变策略成为宋朝维护东西商贸交通的同盟者。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六亦载:步军副都指挥使、泾州观察使王凯为秦凤副都部署。辞日,帝谕以嘉勒氏摩正交易阻绝,颇有入寇之萌,宜安静以处之,凯至,与主帅以恩信抚接,遂复常贡。瞎药、木征在秦州经略使王拱辰、秦凤副都部署王凯的招抚下恢复了对宋贡使关系。
宋朝封木征为河州制史,木征弟兀籛为本族都军主,瞎吴叱为军主。宋朝极力笼络瞎毡诸子,对他们加官进爵,除了防止木征兄弟倒向西夏外,主要的目的是维护宋朝与唃厮啰及西域诸国的贡使路线。
宋朝的认可
宋朝对木征兄弟的认可,为木征兄弟兼并熙河地区蕃部创造了条件,董容,又作董谷、董裕,疑即《续资治通鉴长编》所载“瞎智”,董容原与其舅李都克占及沈千族首领常尹丹波等屯结河川(今甘肃广通河),又被蕃僧结吴叱腊、康遵新罗结迎至武胜军(今甘肃临洮县)立文法,尊为武胜军蕃部大首领。
瞎吴叱,又作辖乌察,初迁居银川聂家山,后被迎立为岷州(今甘肃岷县)蕃部大首领。巴毡角则被迎立为洮州(今甘肃临潭县)蕃部大首领。
木征兄弟由此控制了宋朝与唃厮啰及经由唃厮啰的西域诸国进行贡使贸易的咽喉要道。木征兄弟对熙河地区蕃部的统御以及对宋关系的恢复,引起了西夏的不满。夏毅宗谅祚亲政后,采取武力招抚的策略,率兵侵入熙河地区,切断了木征与宋朝之间的联络。
治平三年(年)十二月,木征因居地接近西夏保泰军治所西市城(今甘肃定西),受到西夏军事压迫,不得已“与青唐等族并附”西夏,《忠献韩魏王家传》卷七亦载:木征、瞎药“去西界所建西市城甚近,阴与夏人通款。”
木征暗通西夏,是夏毅宗谅祚军事威胁的产物,也与宋朝“姑务羁縻,以缓争战”的国策息息相关。禹藏族进占兰州和归降西夏禹藏族又作裕勒藏族,是北宋中后期活跃于兰会一带的吐蕃大族。禹藏族最初生活在西市城,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四载:“臣访闻定西一带,川原广阔,昔喀木所居西市。”
史料中提到的“喀木”即禹藏族大首领,又名“花麻”、“哈玛尔”等。西市城,又作“西使城”,位于今甘肃定西市所在的官川河谷。这里不仅地形平坦,土壤肥沃,农牧业发展条件得天独厚,而且交通“四衢八达”,商业贸易繁荣,为禹藏族的兴起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禹藏族的族源
关于禹藏族的族源,应该和唐末吐蕃派驻西使城的兵将有关,据《与吐蕃会清水盟文》记载:蕃国守镇在兰、渭、原、会、西使、临洮,又东至成州,扺剑南西界磨在些诸蛮,大渡水西南为蕃界。
其兵马镇守之处,州县见有居人,彼此两边见属汉诸蛮,以今所分见住处,依前为定。吐蕃占领西使城后,充分意识到其军事地位和经济价值,将其与兰、渭、原、会等州城同等视之,派兵马镇守。这些吐蕃兵将与当地“见有居人”融合,发展成为后来的禹藏族。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九载:禹藏“郢成四于西域一带世为酋豪,族望最大。”禹藏郢成四即禹藏族首领,应该活动在西市城,何以成为“西域”酋豪,此处“西域”必为“西使”之误。禹藏族族众繁盛,不仅内分六族,称“裕勒藏六族”,而且还役属诸多小部族,如旺家族等。
宋仁宗天圣(-年)后,西夏占领西市城东北的会州。元昊称帝后,在会州东北设置西寿监军司,在会州以东的天都山设置右厢朝顺监军司,两监军司的驻军时常经西市城抄掠熙河地区蕃部,使禹藏族得以与西夏来往,双方很早就建立的联系。
嘉祐三年(年),木征迁居河州(今甘肃临夏市),兰州、龛谷一带蕃部群龙无首,禹藏族趁机西向拓展,成为兰州等地蕃部大首领,正如吕陶所言:“兰州、并定西城、龛谷寨者,乃夏国故地哈玛尔所管土”。
禹藏族虽为吐蕃部族,但是由于它远离青唐城的吐蕃唃厮啰政权,因此双方并没有太多的交往,杨宇勋在论及金朝统治下燕云十六州汉人的政治取向时指出:“他们面对诡谲多变的政治局势,民风难免有所弹性调整,说好听是灵活、务实、世故,说难听便是世宗所说避难、诡随、委顺,随风倒的墙头草。”
这一理论同样适用于北宋时期熙河地区的吐蕃部落。禹藏族居地靠近西夏,它需要依靠西夏的军事力量维持对兰州诸蕃部的统御。但是,它又地处西域诸国贡使于宋的交通要道,又要和宋朝保持联络以攫取经济利益。
对于禹藏族而言,灵活务实是他们政治取向的主要影响因素。当宋朝对它诉诸武力时,它毫不犹豫地选择倒向西夏,以寻求庇护。
据《西夏书事》卷二〇载:嘉祐八年(年)二月,河州刺史王韶略熙河,尽降洮西诸族,西使城首领禹藏花麻不顺命,秦州钤辖向宝攻掠之,花麻力不支,遂以西使及兰州一带土地举籍献夏国,谅祚大喜,遣兵戍之,而以宗女妻花麻,封驸马。
史料中的嘉祐八年二月乃年,当时王韶尚未发起熙河之役,故攻掠禹藏族者实乃向宝,与王韶无关。
禹藏族在嘉祐八年归附西夏,是宋朝武力招抚禹藏族失败的结果,西夏毅宗谅祚“以宗女妻花麻”是安多吐蕃部落与周边政权之间的联姻,这种联姻多是“各政权巩固边防、交好邻邦、扩大疆域及势力范围和经济往来,谋求更大的政治利益和自身的生存和发展”的客观需要。
治平三年(7年),夏毅宗谅祚又将驻防在柔狼山北的保泰军南迁至西市城,加强对禹藏族辖地的控制,据《忠献韩魏王家传》卷七载:近年西人复将西市城修葺,建为保泰军,于其中修盖行衙,闻甚宏壮,命伪驸马花麻总领之。
吴广成《西夏书事》卷二一亦载:西使距古渭仅百二十里,谅祚建造行衙,置仓积谷,移保泰军治于此,命花麻为统军,守其地。西夏将保泰军迁于西市城,取得了对吐蕃和北宋的战略优势。
结语
总的来说,一方面,西夏的军事防线向南大幅度延伸,正如王安石所言:“喀木归夏国,故喀木地便为生地,向宝不能深入以扰夏人”。另一方面,西夏在质孤(今甘肃榆中县来紫堡乡)、胜如(今甘肃榆中县清水驿乡东古城村)、龛谷城设立皇室庄园——御庄,经营农牧业;又在兰州城、龛谷城、西市城囤积粮草、武器,对熙河其他蕃部和宋朝西北边防造成军事压力。